中東情勢危急。當地時間6月13日凌晨,以色列對伊朗發動了「先發制人攻擊」,針對伊朗境內多處核設施與軍事基地發動大規模空襲。這是2國數十年來最直接、規模最大的一次軍事衝突,引發全球高度關注。
從伊朗國營電視台釋出的畫面可見,首都德黑蘭多棟建築在夜間遭襲、濃煙四起。週五清晨,大批民眾湧上街頭,整座城市瀰漫著空襲後的緊張氣息。
伊朗最高領袖哈米尼(Ayatollah Ali Khamenei)更於13日上午,嚴厲譴責這次的軍事行動,並表示在這波攻擊中有多處民宅被擊毀,且有數位伊朗軍事指揮官與科學家喪生。哈米尼警告以色列「必須準備接受嚴厲的懲罰」,並表示,「以色列為自己創造了苦澀且痛苦的命運」。
《華盛頓郵報》報導指出,伊朗的伊斯蘭革命衛隊(Islamic Revolutionary Guard)總司令海珊·薩拉米少將(Maj. Gen. Hossein Salami)在此次行動中身亡,為局勢增添更多變數。
儘管中東地區的緊張情勢早已升溫,但這場由以色列主動發動的軍事突襲,仍讓國際社會震驚。為何以色列選擇在此刻開打?背後有哪些戰略與政治盤算?
為何以色列選擇在此時開打?
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(Benjamin Netanyahu)週五稍早發表了全國演講,指出伊朗的鈾濃縮純度已逼近90%,已經有能力在數個月內,打造近9顆原子彈。
根據以色列情報顯示,位於伊朗納坦茲(Natanz)與福爾多(Fordow)地底深處的核設施,預計在數週內將強化防禦能力,一旦完成鞏固措施,就會完全進入「鑽地炸彈也難以摧毀」的防禦狀態。
有鑑於此,納坦雅胡認為目前情勢已對以色列構成「存在性威脅」,並強調為了保護以國,必須在這個最後行動時機出手,並啟動代號為「雄獅崛起」的軍事行動(Operation Rising Lion),以阻止伊朗進一步發展核武。
以色列國防部長去年底亦曾在社群平台表示:我們正處於能摧毀伊朗核威脅的機會窗口。
在以色列空襲行動展開前,美國與伊朗已進行逾一個月的核協議談判。幾位美方官員向《CNN》透露,其實以色列早就規劃此次空襲,他們評估這樣的攻擊或許能迫使美伊核談判破局,避免川普政府最終接受一份「對以色列不利」的協議。
不過,美國總統川普日前向外媒表示,美伊談判已陷入僵局,並宣布本週美方正從伊朗撤離部分外交人員,顯示雙邊信任關係持續惡化。在以色列對伊朗動武後,川普接受訪問時表示,美國仍希望回到談判桌,「不允許伊朗擁有核武」。
以色列遵循「貝京主義」,秉持先發制人的國家策略
從1981年轟炸伊拉克,到2007年空襲敘利亞核基地,以色列向來秉持「先發制人、避免敵手擁核」的國家戰略。要知道為什麼以色列選擇在此時開打,就得先追溯到以色列遵循了20多年的「貝京主義」(Begin Doctrine)。
這不是以色列第一次主動對中東鄰國動手。早在1981年,以色列就曾派戰機轟炸伊拉克正在興建的奧西拉克(Osirak)核反應爐,當時這個設施還沒啟用,但以色列認為一旦落入敵人手中,後果不堪設想;於是決定先發制人,把在萌芽階段的威脅一舉消滅。
2007年,類似的一幕又發生在敘利亞。以色列當時也出動空軍,摧毀了疑似正在興建中的核設施。
這一系列動作背後,源自於前以色列總理貝京(Menachem Begin)秉持的國家戰略信念,他主張一旦敵對國家逼近擁有核武,以色列便有權單方面採取軍事行動,以確保國土安全。這次針對伊朗核設施的攻擊,正是此一戰略傳統的延續。
在伊朗濃縮鈾純度大有成果、美方外交制裁的成效有限下,以色列當局更援引《聯合國憲章》第51條「單獨自衛」為自家行動背書,強調此乃保護國家免的合法行為,可避免「即將形成的存在性威脅」。
內憂外患下的政治盤算:轉移政治焦點、凝聚國內共識
自從納坦雅胡執政以來,民意調查顯示,他在加薩戰爭、司法改革與貪腐風暴三重衝擊下,國內支持度持續下滑。納坦雅胡不僅多次捲入貪腐訴訟案,他推動的司法改革也惹得民怨四起。
今年3月初,以色列政府任意撤換國安局(Shin Bet)負責人巴爾(Ronen Bar),導致數十萬群眾走上街頭示威。反對者批評其破壞民主制度,並要求與哈瑪斯(Hamas)停火、優先釋放人質,甚至部分右翼人士也加入抗議行列,曾有超過20萬人在各地上街示威 。
外媒分析,在此政治裂痕下,以色列此番強勢出擊,不僅可以短暫凝聚國內共識,亦可轉移政治焦點,分散外界對內政的檢視。同時,考量到美國與部分阿拉伯灣國對伊朗的疑慮日益升高,對伊朗擁核的立場也轉趨強硬,以色列由此判斷,這次軍事行動所引發的國際譴責能維持在可控範圍內。
從戰略角度看,這次行動,某種程度上也是執政團隊在政治低潮中的一劑強心針。
這場軍事行動,某種程度上是內政危機下的外交豪賭,綜合看起來,背後有著核武臨界、以色列戰略傳統,以及內政壓力這三重因素,這以色列決定「趁伊朗防空尚未修復」之際,先行發動攻擊。
以色列突襲行動震撼全球,原油價格跳漲
這場由以色列主導的突襲,已超越區域衝突的層次,也開始撼動全球市場。
中東地區一向是全球石油輸出大國中心,以色列對伊朗動武後,油價應聲跳漲。布蘭特原油飆升超過 9%,一度達每桶75.65美元,寫下近5個月來的最大單日漲幅;美國西德州原油期貨(WTI)也漲到每桶74與75美元之間,漲幅超過10%。
根據《路透》報導,這場空襲後,亞洲股市週五重挫逾1%,美國期貨也走跌。美債則成為資金避險港灣。全球匯市也出現震盪,印度盧比重貶至2個月低點,當地央行疑似進場賣出美元以穩定匯市。同時,投資人轉向避險資產,黃金、日圓與瑞士法郎走強。
市場分析指出,若原油價格持續上漲,汽油、柴油等燃料也會變貴,運輸成本勢必增加。這些成本將進一步轉嫁到出口商品與日常民生物資上,導致各地食品、生活用品物價上漲,進一步削弱各國壓制通膨的政策成效。
當通膨持續升溫,各國央行就不敢輕易降息,甚至可能被迫延後寬鬆政策、維持或再次升息。利率變動不僅牽動借貸與投資,也會加劇市場的不確定性。
同時,地緣政治風險也在升高。伊朗是否會發動軍事報復?衝突是否從以伊兩國蔓延成更大規模的區域戰爭?這些變數,將成為未來幾週全球市場密切觀察的關鍵指標。
資料來源:TheWashingtonPost、TIME、Reuters、WSJ
責任編輯:倪旻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