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不少台商視為「中國＋1」策略重要據點的印尼，如今正成為川普關稅戰、中國傾銷夾擊下的受害者。
根據7月下旬美國和印尼達成的對等關稅協議，印尼出口美國的商品關稅稅率達19％，令當地企業憂心，服飾、鞋類、棕櫚油等主要商品恐需求量大減。
《華爾街日報》指出，美國掀起的全球貿易戰，正逐步關上過去那道讓開發中國家得以受益的自由貿易之門，但早在這場貿易衝突前，開發中國家的成長動能，就已受到多重打擊。
「中國＋1」夢碎？印尼成美中貿易戰下的犧牲者
哈佛大學甘迺迪政府學院教授羅德里克（Dani Rodrik）分析，各界原本認為中國勞動成本上升後，製造業產線會轉移到其他國家，但這基本上沒發生，因為隨著製造業日益仰賴科技，貧困國家再也沒有廉價勞動力優勢。
反觀中國工廠在政府補貼下，繼續投入自動化、維持競爭力，有能力生產大量廉價商品，而印尼工廠卻因為資金壓力升級停滯，和中國差距逐漸拉大。
更慘的是，印尼還成為中國商品傾銷目標。今年4月，美國對中國商品加徵新關稅，最高達145％，許多中國製造商急著清空原本要出口美國的庫存，廉價商品因而大量湧入印尼，使當月中國對印尼出口額比去年同期成長34％，並進一步衝擊在地製造業。
自救無力：政府失靈、新創受挫，轉型卡關
印尼因此失業勞工大增，但政府政策工具卻明顯失靈。半島電視（Aljazeera）直指，印尼中產階級是主要納稅群體，卻很少從政府得到援助。官員更向《華爾街日報》透露，政府不願用寶貴的公共資源救援缺乏競爭力的工廠。
這和印尼所面對的複雜情勢相關。2024年，印尼貿易部長哈桑（Zulkifli Hasan）曾承諾對中國進口商品課徵200％關稅保護本地產業，但中國是印尼主要原物料買家，也是鎳礦產業投資者，因而揚言報復，最後關稅措施並未實施。
印尼政府曾希望運用鎳礦豐富的優勢發展電動車電池產業，但卻遲未起飛，加上高負債、貪腐、疫情後遺症，都使其發展裹足不前。
經濟學家和政治領袖也曾寄望透過發展科技新創轉型。不少公司向全球投資人推銷印尼近3億人口的市場潛力，但2022年印尼迎來科技寒冬，許多新創所提供的服務除了在少數大城市能獲利，其他地區發展並不理想，甚至促銷期以後，節儉的中產階級便停止使用App，西方資金也隨之撤離。
例如，獲得Google等大企業投資並進軍海外的叫車平台Gojek，後來和大型電商Tokopedia合併為GoTo，但從2022年上市至今，股價跌幅逾八成，摩根大通、德意志銀行等西方金融機構也紛紛拋售持股。
中產階級崩塌，青年掀出走潮
經濟四面楚歌，自然也壓縮中產階級成長空間。印尼政府統計，過去五年中產階級約減少950萬人，低收入人口則有所增加。這讓許多年輕、學歷條件佳的印尼新世代開始在社群媒體上以「#先逃一陣子」（Let’s escape for a while）作為標籤發文，討論出走計畫。
對此，軍人出身的印尼總統普拉博沃（Prabowo Subianto）表示，「想逃就逃吧！」但也提醒他們，全球移民政策日趨嚴格，「你們會被抓回來的。」
當全球化退潮、保護主義興起，印尼正揭示開發中國家最脆弱的未來樣貌。
資料來源：WSJ, aljazeera, Indonesia Business Post
核稿編輯：楊少強
責任編輯：林易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