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夜晚，孩子剛剛才進房睡覺，又回到一個人寧靜的周末夜晚。
晚上遇到住家附近一位鄰居，他年紀大概68或67年次，以前曾是內科園區電源供應器大廠的工程師，收入不錯。後來他生了一場大病，動刀撿回一條命，再也不敢作息不正常、不敢熬夜處理公事。
他後來轉換跑道考公職，很順利的考上了，年收入雖然少很多，但他跟我聊到這段往事時，常常是興高采烈的說：「我從沒想過自己能5點準時下班，這是老天爺給我的禮物。雖然公職的薪水跟科技業不能比，但我沒有後悔。看著以前老同事依舊奮戰著，我很感恩還有命能陪著兒子成長。」
生病後轉跑道考公職，住租金3.1萬元老公寓
他搬來附近時，小孩才小一，現在都升小六了。他住在老公寓4樓，每月租金3萬1000元，我不曾聽他抱怨過房東，他也說台北市就這樣，沒什麼好怨。前一個住家租在大直，是無電梯老公寓，租金從3.5萬元被調高到接近4萬元，我聽到時頗吃驚，覺得大直一帶的租金行情實在太嚇人。
聽到後，也能理解為什麼他現在住老公寓4樓，會覺得租金3.1萬元不算貴，因為之前的更貴。房東也很客氣，他要裝修什麼都行，沒有任何刁難，因此他很感恩。
我曾問他：「你跟兒子就這樣租著，沒打算買一間自己的房子嗎？萬一租金以後又被調漲怎麼辦？」
他說：「現在央行信用管制不好貸款，我已經想通，決定每年都要出國一次，前陣子就帶孩子出國玩了一個禮拜。而且，孩子如果上高中就不會想再跟我出去，能玩的日子也就剩這段時間。」
聽到這邊，相信有些網友會覺得很有道理，他真是個活在當下的人。但是，這位爸爸繼續說著：「而且我本來就是台北人，住在士林。當初我大學快畢業時，爸媽去買了間在1樓的房子，坪數算大。頭期款是他們到處跟親戚鄰居借的，也有一些是標會標來的。頭幾年只繳利息，他們還OK；後來開始繳本金，就丟給我們兄弟繳。」
看似租屋辛苦，其實手握台北資產
「我一退伍就開始背房貸，弟弟也一起背，我們兄弟倆就一直繳，每月也沒多少錢可以運用，更別說存自己房子的頭期款。」
他繼續說道：「後來我結婚，婆媳住在一起真的很難，於是我們搬出來租屋，士林的家則繼續繳房貸，畢竟爸媽還住在裡面，名字也登記媽媽的。以後他們會留給我當然最好，假如真要鬧翻，他們要賣屋、把錢花光光，那我就要舉證這十多年都是我跟弟弟繳的房貸。」
（他們家裡親子關係並不好，我沒再細問下去。）
聽完這段家務事，一方面覺得他好幸運，這麼多年前就買了士林1樓的房子，難怪現在租屋也不痛不癢；另一方面則是覺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，親子關係緊繃是很不快樂的一件事。
最後則是覺得，眼前這個鄰居租屋看似辛苦，其實手上還是握著近4成台北市資產。他曾驕傲的說：「都繳了這麼多年房貸，剩下不多了，我跟我弟要的話可以直接全部繳清。當年總價低，貸款金額也少，只是利率高。我現在的想法是也欠不多，就把錢拿去投資績優股，按部就班還錢就好，不會想提早還錢。」
我笑著說：「聽你這樣說起來，那房子在1樓，加上有40幾坪，隨便都有三千多萬的價值。你晚年沒問題了，公職退休領個月退，先苦後甘，現在辛苦也不覺得什麼辛苦了。」
但他回答得很保守，可能也不想多說什麼。他打哈哈道：「現在講多少錢都不準，總之就是等父母百年後了。」
這就是典型台灣人的一種樣貌，說話客氣有禮、大家禮貌問候，每月租屋3.1萬元、每年帶孩子出國玩，但其實人家都是有「底」的。
高薪壓力VS平凡安穩：不同人生選擇的智慧
毫無保留把錢花光的終究是少數人，真有這樣做的人，晚年通常會很艱辛。最後，我問了一個問題：「你會不會覺得現在台灣好像就是科技電子業才景氣，其他行業都不太景氣？你以前的同事賺這麼多，你不覺得落差很大？」
他大笑，一邊揮揮手說：「以前同期那些同事們，現在年薪都200萬以上，有的獎金加一加，根本都300萬了。問題是他們壓力大到開心不起來，上次還有個不到50歲接到裁員通知，想不開就跳了。」
「說實在，別只看別人高薪的那一面，賺多的人往往花多，這年代房貸又嚇死人！有的看似高薪，其實欠債累累、當月光族，所以中年失業時的壓力可想而知。沒在賺錢的時候存錢，一切都是白搭！我不會羨慕他們，我能撿回這條命很好了，而且我現在每天都過得不錯，自己的時間也很多。人生只有一次，我是這樣想的。」
我誇讚他是很懂生命體驗的人，而且是個很棒的人，他也客氣說有空去坐坐泡茶，台灣人的熱情就是這樣。
＊本文獲「畢德歐夫」授權轉載，原文
責任編輯：倪旻勤
核稿編輯：陳虹伶
